沒有盛大的婚禮、沒有純白的嫁紗、沒有賓客的熱鬧歡騰、沒有親人的祝福。
這就是她的婚禮。
十分簡單,只上法院登記。
諷刺的是,一登記完,她就得去殯儀館,參加他弟弟的葬禮。
莊嚴的禮堂,用黃色的花朵裝飾著。遠處的長桌上,放著與他神似的照片,兩側的蠟燭、搖曳的燭光,好像要晃出照片中人的淚水。
兩側的來賓席,坐滿了人,小弟忙進忙出、有的收錢、有的扛東西、有的則和師父在溝通。
亞夢穿著全黑的衣服,跟隨在他的後面步入禮堂,當然,這也引起許多來賓的目光。
他帶領著她走到照片面前,停下。
她也停了。
「跪下。」寬大的背影,悶悶的擠出一絲話語。
「抱歉?」
「我說,跪。」
亞夢一愣,但還是乖乖的跪下。
來賓議論紛紛、連做法的師父都愣住了。
「沒我的允許,不許起立。」臨走前,他這麼吩咐的,接著忽略所有目光、踏出禮堂。
議論聲越來越大。
亞夢依然硬著頭皮、迫使自己看著照片、不去看其他目光。
硬梆梆的大理石地板,讓她的膝蓋好痛,但她忍著。
照片上的人,她雖然不認識,但心中卻與他道歉著。
這時,一陣喧嘩聲從外面傳來,賓客好奇的往外看、亞夢也轉頭看了一下。
是個看起來笑咪咪的男子。
「咦,開始了?」男子一踏入禮堂,就看見她跪在那,誤以為開始了。
一旁的小弟上前說:「還沒,大概在半小時。」
「那...那是...」男子指著亞夢,她轉過頭,不敢再看了。
小弟與他交頭接耳了一下,男子恍然大悟般的「哦」了一聲,然後走向亞夢說:「日奈森亞夢小姐,是吧?」
「是,你是...?」
「我叫做相馬空海,站起來吧,美麗的膝蓋有了瘀青可不好了。」空海好心的要拉起亞夢,卻被她拒絕了:「不用了啦,他吩咐我要這麼做。」
「他?」空海愣了一下,後來隨即笑著:「哦,你說月詠幾斗啊?那個死沒良心的,怎麼讓你跪在這兒呢?來來來,起來坐吧。」
「可是...」
「起來起來!」
在空海的盛情下,亞夢算是被他強行拉起、帶去一旁坐下。
被拉起之後,她膝蓋痛的無法走路,還好有空海攙扶著。
空海好心的替她按摩膝蓋,一邊笑著說:幾斗什麼時候有女友的,我怎麼都不知道?你們還結婚了呢!真不夠意思,戀情都不讓我參與的是吧?你們怎麼認識的?」
「我們...」亞夢要說之前,腦海閃過去登記結婚時,他說的話。
『你、我這婚姻背後真正的涵義,不許與他人外談,否則的話,你妹妹能不能撐到大學畢業,我可不保證。』
亞夢頓住了,她低低的說:「我們...是在很奇特的狀態下認識的。」
真的很奇特。
「這樣啊。」空海似乎看出什麼端倪,也沒在多問。
亞夢看了一下空海,找了其他話題。「可以告訴我...他弟弟的事情嗎?」
「可以呀,」空海挑眉、微笑著:「幾斗和他弟弟,感情非常好,自我認識他以來啊,如果有誰說話得罪他弟弟,幾斗可翻臉不認人!」
「得罪他弟弟?他弟弟...有仇人嗎?」
「不,因為他弟弟智能不足。」空海聳肩:「看不出來吧?」
「嗯...」
空海還想說什麼時,被一旁冷漠的聲音打斷。「日奈森亞夢,你好自動。」
「啊...!」亞夢趕緊站起來,不敢看他。
空海背對他說:「月詠幾斗,你會不會對女人太嚴苛了?」
「關你什麼事。」
空海轉頭看著他:「他好歹也是你妻子。」
「然後呢?」
一向寶貝女人出名的空海聽了,火氣跟著上來:「你那是什麼口氣...」
「好了啦,相馬先生。」亞夢趕緊打圓場:「我去就是,別破壞你們的感情。」話畢,她乖乖的想繞過幾斗去前方,卻被他拉住。
「算了,在那邊看的只會讓我想殺人。」幾斗冷冷的說:「你給我在這坐好,我這也算在保護你,以免你被我弟的冤魂纏身。」
惡毒的話語,從他冷淡的嘴中吐出,刺的她好痛。
空海多次阻止他,亞夢都柔聲的說無所謂,看的空海十分心疼。
但他不能說什麼,畢竟那不是自己的妻子呀!他只能坐在她旁邊,和她談心,因為在場沒有任何人來與她攀談,空海算是在可憐她。
熬到了中午,小弟們分給在場所有人便當,其中一個拿給空海,亞夢卻沒有。
空海開口:「她的呢?」
小弟看了一下亞夢,「哦,老大說等等親自拿給她。」
「啊?」空海開始嘀咕了:「那傢夥又想搞什麼飛機了...好吧,你先走吧。」將眼前的小弟打發掉後,他將便當遞給亞夢:「你餓了嗎?你先吃。」
「不、不用了啦,你吃吧,我還不是很想吃。」亞夢連忙將便當推回去,就自這一來一往之際,幾斗過來了。
亞夢也繃緊身子。
「欸,過來吃飯。」說完,他轉身走去門口,亞夢愣了一下,但也隨即跟了過去。
空海監視著。
幾斗從箱子內取出便當,然後往地上一砸---
「你這是!?」亞夢驚呼,好浪費哦!
幾斗淡淡的說:「你的午餐。」
亞夢不可置信的指著地上那些飯菜,「這些?」
「對,不許你去拿新的。」幾斗默默的點煙,吞雲吐霧一會兒之後,勾起毫無溫度的笑容:「吃不吃呢?」
亞夢訝異的看著他,附近的小弟們也都在看,有的甚至還在偷笑...
感受到莫大的汙辱,亞夢告訴自己要忍耐,但眼前的那層水霧越來越厚、最後落了一顆淚。
單單的一顆,讓他有些吃驚。
亞夢轉而往旁邊奔去,空海趕緊衝去幾斗身邊,看著亞夢越奔越遠,他急忙的問:「幾斗,你不追嗎?」
他不回答,空海奪下含在王子口中的香菸、大聲的問:「月詠幾斗!你追不追啊!」
「王八蛋,」幾斗轉而揪緊空海的領子,禮堂內的貴賓紛紛驚呼。「她是我妻子,輪的到你如此關心嗎?」憤怒,不知為何的憤怒讓他對好友動手。
空海繃起臉,用力推開幾斗,後方的小弟趕緊上前扶住他,卻被他揮開。空海冷冷的整理衣領說:「她是個好女孩,如果你不關心,那我去關心!」
「你!」幾斗瞪大眼,心中有股心愛的玩具要被搶走似的防衛。
「我怎樣?」空海挑眉、淡笑著:「我只是做個好友該做的義務,我是亞夢的好友。」
說完,他將香菸往地上丟、然後往亞夢剛剛奔去的方向走,只留幾斗在原地發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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